筆趣閣 > 沖喜王妃想守寡 >第35章 雨夜迷魂香
    過了九月中旬,眼瞧着要入秋了,時氣總反覆了起來

    出門的時候還是豔陽高照,從紀王府回來剛走到一半,天就毫無徵兆的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點子噼裏啪啦地砸下,跟曬乾的黃豆似的,叮噹亂響。

    風大雨急,不過才傍晚,天氣卻被烏雲壓得黑了起來,黑沉沉的有些嚇人,馬兒都有些不願意走。

    偏紀王府在城東,承安王府在城西,要繞穿過大半個京城,才能回去。

    趕車的車把式不敢說什麼,帶着蓑衣斗笠冒雨前行,但馬匹焦躁地打着響鼻的聲音,清楚地傳到車內。

    “找地方避避雨再走吧。”

    陸凝凝吩咐了一聲,瑞雪便到前頭跟車伕交涉。

    古代就這點不好,哪怕豪門勳貴之家的馬車也是木頭做的,塗了棕油在大雨天裏也是難行。

    更不用說一下雨,許多路都化作了一灘黃泥,踩一腳歪一腳,哪有那麼多石板路。

    “尊駕可是承安王府家的?”

    只聽得外頭有人清亮的聲音說話,瑞雪撐開一點車窗觀瞧,只見邊上也有一輛氣派的馬車。

    “我家是昌平伯府的,我家夫人說雨天難行,前頭便是我府上的客棧鋪子,邀王妃前去一同避雨。”

    方纔紀王府上設宴,昌平伯府也在受邀之列,陸凝凝跟那位伯爵夫人打過照面,眼下這情狀有個避雨的所在簡直再好不過。

    “那就承伯爵夫人的情了。”

    馬車往前行了一里多路,便到了福來客棧。

    撐了傘打馬車上下來,風雨實在太大,斜雨掃在身上,頭上有傘也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

    一出車子,衣裳便被那雨弄溼了一片,幸而現在夏秋交替,就算淋點雨,也不至於冷的受不住。

    昌平伯夫人方氏一樣打車上下來,趕緊挽起腕子拉着陸凝凝往裏進。

    福來客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京城中也算有些名氣,但不是頂尖的。

    因着不是提前知會,並不曾把客棧清空了,單單叫伯爵夫人和王妃娘娘住。

    客棧裏還有些旁的客人,外頭的雨下得這樣大,也不好爲着貴客,把旁的客人往外趕。

    掌櫃的想方設法地騰出兩間上房來,引兩位貴人上去歇息。

    方氏略換了件衣裳,便過來笑盈盈地拉着陸凝凝說話。

    這本就是得了人家的好,暫且能避雨,陸凝凝也不好把人往外頭推。

    “這雨瞧着一時半會沒個消停,叨擾王妃娘娘了。”方氏很是客氣。

    陸凝凝忙道:“夫人這是哪裏話,原是我佔了您的地方,是叨擾您了。”

    方氏笑笑打了幾句馬虎眼,她三十出頭的年紀,年齡自然不算大,穿金戴銀好好保養着,按說該當瞧着年輕,通身上下卻散發着一股,跟着年齡想違背的氣質。

    說了幾句閒話,勉強算不尷尬了,方氏就如同打開了話匣子。

    “瞧見王妃,倒叫我想起了我家那大閨女,她呀也是初爲人婦,只是性子軟,也不曉得日子能不能過好了。唉,遠嫁的女兒,總是要喫虧的,在外頭天高皇帝遠,要叫別人欺負了,我們這當爹孃的也護不住。我膝下兩個小女兒,是斷斷不能再叫遠嫁了。說來也是爲了伯爺的前程,長女千里迢迢到外頭去,第一個便宜的卻是家裏的小娘養的庶出,你是不知道,我不是那容不得別人的,我家那庶子,慣會見風使舵的鑽營……”

    也不知是不是憋得太久,平日裏不得人說話。

    昌平伯夫人從長女、庶子、說到妾室、通房、從昌平伯,說到五王爺,從皇后娘娘說到承安王府的老太妃,滿京城的官眷閒話,愣是叫她說了個七七八八。

    到後頭又說誰家的兒媳不賢,誰家的子女不孝,誰家的兒孫在外頭包戲子,誰家的喜宴摳搜、誰家的生孩子辦的滿月酒上不得檯面。

    要不是天色已晚,薛婆子端了盥洗的熱水進來,瞧她那架勢,下一步就要跟陸凝凝講,誰家的兒媳偷人。

    “呦,都這個時辰了!你瞧瞧,我跟王妃相談甚歡,一時忘了時辰了。”

    陸凝凝不好辯駁,自己自打進門攏共沒說十句話。

    方氏卻好似說痛快了,拍手而笑,只道:“王妃快歇息吧,這雨沒準要下到後半夜了,我就不多打擾了。”

    陸凝凝被灌了一肚子八卦,含笑送方氏出去。

    剛纔方氏眉飛色舞、吐沫橫飛的言說各家的八卦私隱,一個接着一個,一串連着一串,你家掛着他家,他家掛着我家,層層疊疊,卻不經意間鋪開了這京城許多人家的關係網。

    陸凝凝洗了腳,躺在客棧有些偏硬的牀上,打着哈欠,明明身體困頓,精神卻愈發明晰起來。

    不知怎的,在那方氏扯着老婆舌頭的閒談八卦裏,陸凝凝竟頭一回找到了些“腳踏實地”的感覺。

    好像頭一遭覺得,那些閒話八卦,真正跟她有關,真正圍繞在她的生活裏鮮活地延展發生,而不是虛幻的,像摸不着的一場夢。

    今日勞累,很快便撐不住眼皮沉沉睡了過去。

    一根細長的管子捅破窗戶紙,吹出一縷似有若無的青煙來,悄無聲息地飄了進來,順着呼吸,直往人鼻息裏灌。

    臨街的窗子,被一把鋼刀從外頭輕輕撬開。

    穿着一身夜行衣的男人,帶着一身溼氣,輕手輕腳地從窗戶口摸了進來。

    夜已經很深了,屋裏暗沉沉的,什麼東西都不明晰,只見牀上躺着個人,已經睡得極香甜。

    黑衣人暗暗一聲獰笑,心道:這買賣不虧!重金銀兩,還有小娘子睡,可比殺人越貨的買賣值!

    他收起手上的佩刀,在黑暗裏,三步並作兩步,向牀上摸去。

    外頭小次間裏,瑞雪和薛婆子已然睡得酣熟了,便是天上打雷也叫不醒。

    外頭雨下得更大了,雷電交加,沒個消停,這大雨這麼下上一整夜,只恐明日路面上,要挽起褲腳淌水而行了。

    轟隆隆的雷雨聲,把一切嘈雜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便是誰在這夜雨裏呼救,也沒人能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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