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妧往他身後探了探,確定自己沒走錯,這裏就是宮幾道的營帳。
“怎麼?蘇姑娘能來得,本王便不能來得?”想到蘇妧是來宮幾道,而端着加了鹿鞭的湯也是燉給宮幾道的,他心下不太舒坦,神色也冷了下來。
蘇妧沒敢應聲,復又想到白玉扇,便揚起甜甜的笑臉,姑且不要跟這小氣的人爭論,還是要回白玉扇是正經事。
她略有些委屈地扁扁嘴,“哪裏哪裏,阿妧本是想尋王爺來着……”
“哦?那怎麼不見蘇姑娘給本王燉湯啊?”他伸手直直蘇妧端着的湯,直接戳穿道。
蘇妧訕笑一聲,“王爺誤會了,我……我也想給您燉湯來着……”
見她睜眼說瞎話,陸晏笑了,挑挑眉,問她道:“記得蘇姑娘剛到肖府不久就落了水的那次,不是對我那小外甥說送我們些喫食感謝我們嗎?”
蘇妧一愣,這……怎麼翻起帳來了?
又聽他繼續道:“蘇姑娘,怎的你給了他小天酥,我卻一直不曾收到一粒米,一顆糖?一份湯?”
蘇妧眨眨眼,心下羞愧,剛要張張口說什麼,陸晏便上前一步,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
“蘇姑娘第二次落水,也是我出手,怎的還是沒落得好,蘇姑娘見我就躲?”
他初初時用“本王”自稱,後面便省了,看似意在親近,卻句句戳心。
蘇妧的小臉皺成一團,被說得臉色漲紅,他聲音一頓,帳前便寂靜極了。
陸晏等了片刻,見自己似乎說得太重,掩脣咳了一聲,只道:“罷了,念你年少無知,倒也無妨。”
蘇妧:“……”怎麼感覺膝蓋更痛了?
“我不喜歡和鹿鞭湯,倒是想嘗一下蘇姑娘親手做的小天酥,聽肖牧說,你的手藝不錯。”
蘇妧:“……”她擡頭瞥了眼陸晏,弱弱地點頭,保證道:“王爺放心,我定好好做,你什麼時候需要,我就什麼時候做,堅決不拖沓!”
陸晏眉梢一挑,難得道:“你這覺悟倒好。”
他嘴角含笑,卻又要在她面前生生壓下,“好了,宮幾道不在,你且回吧。”
她說罷,就要轉身,蘇妧見狀,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嘿嘿一笑,“王……王爺,還有我的……白玉扇?”
“嗯?”陸晏笑了一聲,“我不是說過,看你表現,若是早早給了你,我可不知什麼時候能喫到小天酥了。”
這嘲弄,這譏誚,生生一箭一箭飛紮在蘇妧心上,終是面上羞愧地鬆開扒拉他袖子的手,點點頭道:“好,那……王爺要說話算話。”
陸晏極輕地“嗯”了一聲,蘇妧鬆了口氣,又揚脣一笑,“那……那多謝王爺,小女告辭。”
她可再不想和他一起待着了,一邊覺得愧疚,一邊又覺得這人太過威嚴,實在是讓人緊張。
不等陸晏應話,她就小跑着離開,陸晏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搖頭失笑,這跑得倒是像兔子。
“咦?那是妧姑娘嗎?”
陸晏聽到宮幾道的聲音便收了笑,側眸瞧了他一眼,很是平常道:“不是,你看錯了。”
陸晏垂眸點點頭,便進了營帳,一邊問他道:“陛下尋將軍是爲刺殺一事,不知將軍可尋到什麼線索?”
宮幾道搖搖頭,“還不曾,那幾個賊人嘴硬得很,不過,查出來也是早晚的事。”
宮幾道給兩人倒了茶水,盤腿坐下,又道:“明日陛下便起駕回宮,我打算到時候搜搜山。”
陸晏斂下眉目,看手中茶杯之上蒸騰熱氣,半晌,才點頭道:“也好。”
九月二十七,皇帝起駕從秋穎山回宮,接連幾日,蘇妧都在家裏做小天酥,還研究瞭如何做珍珠奶茶。
綠竹看着鍋裏的黑糖水,不由好奇問道:“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啊?”
蘇妧聞言,委屈地噘噘嘴,“你小姐我要好好表現,不然……哎”
她撓撓腦袋,隨後又擺了擺手,“也沒什麼,不過,要是這奶茶做好了,我就再開個茶水鋪子。”
綠竹眼睛一亮,舉起手道:“那……小姐,我入股,跟着小姐,那神仙水我賺了不少銀子呢!”
蘇妧看她這模樣,不由好笑,“好好好,要是可以,你不僅入股,還去做掌櫃好不好?”
綠竹連連擺手,“這我不行,還是樂芙姑娘厲害。”
蘇妧抿脣一笑,只點點頭,心裏卻隱約有了主意,她早就打算讓綠竹當個掌櫃,只是神仙水的鋪子如今只有一個,還需些時間。
她目光落在鍋裏的咕嚕嚕冒泡的黑糖水,心下幾轉,火已大開,她將鍋擡起,往裏添了木薯粉,攪拌起來。
這珍珠要是做得好,日後就在上京開個茶水鋪子,一年四季做各樣飲品,綠竹去當掌櫃最好不過。
待一切都好,就讓茶茶也跟着當個掌櫃,只不過,茶茶這姑娘只對功夫感興趣,她這麼想着,眼睛卻是一亮,若是茶茶願意,開個武館也未嘗不可啊!
蘇妧這麼想着,便嘻嘻笑了出來,揉着案板上的“麪糰”,又一點點揉搓成小小的圓珍珠,對綠竹道:“我說的是真的,我們綠竹也很厲害啊!”
綠竹還待要擺手,蘇妧一把拉過她,給她按在案板前,讓她跟着一起揉“小圓圓”,綠竹的話也就止住了,按按揉揉手中的珍珠,哈哈一樂,“小姐,這東西可真好玩兒!”
蘇妧一笑,剛要回話,就見茶茶急匆匆跑來,後面還跟着跑得滿頭大汗的蘇梨和蘇阮,她笑容一斂。
“發生了何事?”
“姑娘,不好了,宮中……夢妃娘娘召你進宮。”茶茶緊蹙着眉頭,深深看着她。
蘇妧一怔,將手上的手衣摘下,“發生了何事?她……夢妃怎的召我入宮?”
她低聲喃喃,對秦嬰的所爲有些不解,難不成在秋穎山一計不成,要再害她?
可是,在宮裏……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