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以魔法紀年 >章節4 在路上
    他們租了三匹馬,兩匹用來騎乘,另外一匹馱着行李。作爲一個合格的鍊金師,費奇一路上都帶着他的鍊金工具,外加幾十種半成品藥劑。他甚至有一個分成兩百個獨立方框的小箱子,滿滿當當裝着原料。

    這些鍊金物品代表着費奇霍爾人生中一段精彩的過往。這段過往,留在如今費奇霍爾身上的,則是難以忍受的戒斷反應。

    “亂吃藥的下場”費奇咬緊牙關,趴在馬背上。他並不疼,但是身體所能體會的其他所有感覺,包括但不限於麻、癢、酸、僵,同時或輪流出現。他甚至可以在同一處器官上同時體會寒冷和酷暑,這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想要擺脫這種感覺,要麼從藥箱裏拿出一粒“魔夢”喫下去,飲鴆止渴,永墜輪迴;要麼就自己硬撐過去,一遍又一遍,經歷上萬次的折磨。

    “折磨再痛苦,也只是身體上的反應我絕不會讓精神也受到魔夢的影響”費奇將藥箱裏的魔夢全都扔進河水裏,發病時就將自己綁在鞍座上,免得掉下來。正因爲戒斷反應實在太難受了,相比之下,長時間騎馬反而不那麼令人難以忍受了。

    可費奇只有在戒斷反應時會這麼想,其他時候他還是會一遍又一遍地吐槽:馬背讓人很難受。

    只要你不會騎馬,那麼即使你用上“舒適鞍座”,墊上好幾層又厚又軟的衣服,甚至選擇女士坐法也就是兩條腿在同一邊的側姿長時間騎馬趕路也是會折磨死人的。這個時候,費奇就會無比想念寬大舒適的越野車。

    他有一輛越野車,儘管從來沒有時間開着去野外兜兜風,但那種迎着風、向着雲、身披陽光的畫面如同記憶般早就印在頭腦中。可是先入爲主的幻想,被眼前的現實狠狠擊碎。泥濘而崎嶇的道路,迴盪着野性嚎叫的樹林,貧窮、麻木但眼神中充滿警惕的村民,無一不在告訴他:這裏是另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叫什麼名字桑德蘭,或者是其他三十個名字之一反正沒人關注世界之外,所以也沒必要統一命名。就連爲了研究魔鬼而博覽羣書的費奇,對這個世界瞭解也不多。少得可憐的地理知識告訴他,目前他們正處於亞里亞公國的邊境,前面的科林伍德鎮基本可以算是公國最北端的城鎮,而冰峯要塞還要再向前三十里。

    那個已經算是“出國”了。冰峯要塞,以及沿着國境線由北向南的一連串要塞,法理上都不屬於亞里亞公國,而是真理雷霆教會的地盤。教會派駐神聖騎士、神官牧師和修行武士進駐要塞,防衛公國西部方向。在那裏連綿的山脈之中,有鬼怪、猛獸等各種巨大的威脅。

    富有犧牲精神的正義人士也可以自願加入要塞守軍行列。爲真理雷霆服務代表着新生,不管什麼罪責都可以在奉獻一生的服務後得到赦免。當然,殺人罪和盜竊一個蘋果的罪肯定不能相提並論,後者肯定更容易獲得赦免。所以,經過多年的演化後,真理雷霆教會改進了政策,給表現優秀的“志願者”發放贖罪券,並允許他們自由離開。

    受教會庇護的領主都會認可贖罪券,但贖罪券只是一張羊皮紙,防不住刀槍劍戟只有傻瓜纔會相信那是護身符。

    費奇頭腦很清楚,外號“鐵人”的薩洛揚大公非常嚴酷。他肯定會看在教會的面子上,認可贖罪券,不會再因爲“化學閹割”而審判費奇。可他絕對會找個其他理由,比如費奇對大公家裏的某條狗瞪了一眼之類的,然後以新罪責處死他。

    幸好,大公不能在冰峯要塞中動手。破壞“流放地”默契就意味着貴族間的遊戲從“點到爲止”變成了“不死不休”,同時還會破壞和教會之間的關係。

    再說,岔路魔非常自信,一般人看不穿費奇目前的身體狀況,絕對不會將他當做“行走於世間的魔鬼”抓起來淨化掉。

    所以,哪怕屁股和大腿磨壞了,全身的骨頭痠疼不已,費奇也要儘快抵達要塞。

    “少爺你看,要塞,就在山坡上”

    對於見慣了各種現代高大建築物的人來說,冰峯要塞完全算不上壯觀,但仍舊足以讓人歎服。在一座高聳的、巔峯是皚皚白雪的山峯下,在向陽的那面陡峭山坡上,一座擁有堅固城牆和三座箭塔的石頭城堡傲然屹立着。

    那是一座嚴肅而沉默的城堡,肅殺的氣氛迎面而來。從很遠的距離上就能看到戰鬥的痕跡:城牆上的破口、倒塌了一角的箭塔,以及探到牆外、指向天空的巨大弩機。稍微離近些,就能看到城牆上面、箭塔外側,有許多鑲嵌在石縫裏並指向天空的鐵矛。這顯然不是爲了防備由山下向上進攻的敵人,而是應對空中威脅的。

    空中有什麼威脅

    費奇擡頭向上看,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有一隻看不出什麼品種的小鳥飛了過去,發出啾啾的叫聲。這裏沒有工業污染,除了城堡之外一切都是自然原生態,絕對是個休閒旅遊養老的好地方。

    “看起來還算不錯。”

    話音剛落,一道陰影從頭頂飛掠,三匹馬立刻擡起前腿,驚慌地嘶叫起來。費奇沒能抓穩鞍座,直接被摔到地上,與石頭來了個親密接觸。

    一隻鷹頭、雙翼、四爪、全身佈滿黑黃相間羽毛的飛獸出現在頭頂上,目光盯着下方的三馬兩人。它展開雙翼,身子微微一側,優雅而從容地劃出一道弧線,從前面轉回來。在這個過程中,它的雙眼從沒離開下面的獵物。

    “獅鷲”埃迪大叫一聲。他控制着坐騎,在這緊急的時刻仍舊轉過身,來到費奇身邊。埃迪俯下身子,努力伸出手來:“少爺,快上來,咱們一起跑”

    越過埃迪的肩膀,費奇可以清晰地看到獅鷲的表情,甚至能猜出它的想法。獅鷲一直在評估獵物,估測重量、計算肉質。它一次只能帶走一隻獵物,很顯然消瘦的費奇是個沒嚼頭的選擇。

    這隻獅鷲成年許久,已經有了充足的捕獵經驗,因此放棄了去抓埃迪。雖然同時抓走一人一馬是收益最大的選擇,但人可能會有武器。若是拿出那種金屬尖刺,讓自己的腿或翅膀受傷,那就得不償失了。

    費奇的馬嚇壞了,驚恐讓它向樹林跑去獅鷲也討厭樹木。而馱着行李的那匹馬,最溫和駑鈍的,在獅鷲的威嚇下癱軟在地,屎尿齊流。看到這一場景,獅鷲興奮地鳴叫一聲,張開爪子,開始俯衝。

    “趴下”費奇高喊一聲。他抓住埃迪的手,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拖了下來。他的力量不足,但是年齡帶來的體重優勢仍舊奏效了。埃迪哇哇大叫,噗通一聲摔趴在費奇身邊。這個時候,獅鷲從他們頭上掠過,鋒利的爪子擦着埃迪的馬鞍呼嘯而過。

    呼啦啦、唏律律獅鷲的三隻爪子準確命中馱馬,直接刺穿了它的肚腹。隨後,沒有參與進攻的前腿在地上一蹬,雙翼劇烈扇動,狂風捲起飛沙走石。這隻獅鷲提着馬屍向天空飛去。

    “沒有第二隻咱們就安全了。”費奇對一臉鼻血的埃迪解釋道。此時,他眼睛的餘光看到冰峯要塞城牆上的巨型弩機正在轉向,很顯然是朝着獅鷲的方向。

    費奇認爲距離太遠了,五百米的距離,現代步槍都不一定打得中。雖然因爲馬體重的拖累,獅鷲的速度已經下降,這會有利於瞄準。但是萬一打偏了

    他已經腦補出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獅鷲受到驚嚇,或許還會丟掉馬。若它飢腸轆轆不願放棄,那麼改爲選擇更輕巧而不影響速度的獵物也是一種選擇的。它很有可能抓着費奇或者埃迪高速逃離。

    “別”

    費奇話音剛落,就看到弩機已經激發。一支銀箭從城牆上高速躍起,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直奔獅鷲而來。埃迪也看到了這一幕,主僕兩人緊緊盯着巨弩箭,心提到了嗓子眼,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獅鷲非常警覺,它可能是感覺到了敵意,或者是用銳利的眼睛察覺到危險。弩箭已經在空中飛行,而它突然做出一個轉折的動作,從原本的飛行軌跡上躲開。

    同時它發出了一聲得意的鳴叫。

    費奇倒吸一口冷氣。

    弩箭在空中晃動起來,箭尖和箭尾抖動着,幅度逐漸變大,還伴隨着嗡嗡的響聲。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那弩箭好像也拐了個彎,“準確”命中那匹可憐的死馬。在漫天紛飛的血雨中,弩箭從脖子的位置洞穿進去,然後刺出來,擊中了馬背上的包裹。裏面裝着費奇霍爾的鍊金工具,以及各種半成品。

    一瞬間,各種藥劑混合在一起。

    轟包裹爆炸了。

    綠色的火焰一下子點燃了獅鷲的羽毛,並順着向裏面燒。馬炸成了碎塊,掉了下來。獅鷲慘叫着,沒飛出多遠,也重重摔了下來。

    費奇的耳朵響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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