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星星也觉得这双鞋好看吗？这是王诚几年前特意为我买的。”
坐在孟星对面的王诚脸上也浮出一丝笑意，“不错，这鞋是三年前买的，当时我爸妈结婚纪念日但是没一双好看的皮鞋，所以我就买了这双送给我妈当礼物。”
门口的刘红拿着那双鞋用纸巾擦了擦灰尘，皮鞋瞬间变了样。
不到十分钟，三人都顺利落地。
家里本来就穷得叮当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那台电视机，不过这时候怎么可能将那东西拿走。
“快走！来不及了。”
我当时在商场里选了很久，当时买的是两双，另外一双给我爸了。”
窗外狂风大作，裤腿被掀了起来，雨水打在腿上，寒毛竖起。
夏日天气烦闷，偶有疾风骤雨，此夜恰好暴雨突下，将小丫苑的地面冲洗了个遍。
“妈爸，我们翻窗出去吧，再这么下去今晚我们都得交代在这，这钱在十二点之前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他压低声音提防着门外的人听见动静，随后将目光移到厕所里的窗子。
他们家住在四楼其实也不算很高，门口恰好有棵歪脖子树，只要踩到枝干上就能顺着主干往下爬。
刘红吓得缩在床边的角落里，浑身发抖。
或许太久没有提起孟月王诚讲着讲着便有些难受，他眼眶微微发红，直直地盯着前方。
耳边是父亲的责骂声以及母亲的啜泣声。
“要是还不上这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啊！”
他催促着身边的王荣，“来不及了爸，带上家里值钱的东西快点走！现在只剩二十多分钟，不能再拖了！”
一把拉着刘红和王荣的手，语气焦急又小声。
“没钱去贷什么款啊？！我家老板已经宽限了你一个月，今天是最后期限！”
“其实我家之前没这么穷，只是因为我欠了很多钱，这一切都要从那场电信诈骗说起……”
2018年10月，小丫苑，王诚家。
王荣逼得没法，眼睛一闭便踏出了第一步。
“厕所的窗子外有一棵树，我们顺着那棵树爬下去，至少能逃过今晚。”
忽然一道惊雷劈过把整个房间照得通亮，雷声震天响，也将他从混沌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或许是被门外的动静吓得不轻，王荣和刘红不再犹豫，纷纷起身冲进房间。
“可……”
目送刘红出门，王诚回过头解释着。
窗外暴雨继续，掩盖了王诚的声音。
说话的声音带着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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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鲁的吼骂声伴随着敲门声刺激着屋内的三人。
“妈！你跟上！我最后！”
“王诚我再给你说一遍，你的时间没多少了！最后三十分钟你要是再拿不出来钱，我们就直接冲进去了！”
门外的人好像信了王诚的话，“行，反正你的债主都说了，今晚十二点之后要是拿不出钱，那就别怪我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了！”
刘红还想说什么，刚出声就听到门外的人猛烈地拍着那窗户。
说话的间隙木门又被外面的人敲响，他甚至都能看见木门因为重力而被微微撬开的缝隙。
“这到底该怎么办啊？离十二点只剩不到一个小时，阿诚！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被父亲的骂声吼得一颤，拿着手机的手不停的发抖，王诚焦急地看着窗子上倒映出来的人影。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心下一横跳到了歪脖子树的树干上，他们一家都是农村出生的，爬树上房根本不在话下。
他知道隔着门板站着的那几个人是当地道上混的，个个手上都沾了点红色。平时以帮人要债为生，这惹到了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院子里的小树们被狂风压弯了腰，不知是谁家的帕子挂在走廊里被大风吹得没了影儿。
站在厕所的窗前，王诚焦急地催促着：“爸你先下去，现在雨下得大外面又黑，那些人肯定看不到这边。”
刘红从衣柜最底下的隔间将那银行卡拿出，王荣则将自己的手机死死的揣在怀里。说来也苦涩，这么大个房子，真正值钱的也就一张卡几部手机而已。
“我们现在去哪里！？”
刘红小声地问着，话音刚落只听头顶正上方传来一阵怒吼，“他们跑了！快追！！”
擦完手里的皮鞋刘红抬脚穿了进去，起身朝孟星挥着手，“星星我出去买几瓶酱油，你和王诚先聊着啊。”
王荣也被吓得不轻，愤怒地朝王诚吼着，“都怪你！！你从小脑子就聪明，怎么在关键时刻出问题！这么多钱，我们怎么拿得出来！？”
王荣则在房间里坐立难安不停地踱步，王诚站在角落里慌张地打着电话，嘴里断断续续，吐不出半个完整的字眼儿。
暴雨声淹没了一切杂音，唯独盖不住那猛烈的敲门声。
屋内的人立刻扯着嗓子朝门口哀求着，“大哥大哥你先别急，我正在想办法借钱！”
……
“你还别说，这鞋子质量挺好的，你爸前几天还说把它给丢了被我给骂了一顿。这么好的鞋子丢了多可惜啊，它没破我就一直穿着。”
孟星苦涩地点头，之前她在衣柜里发现的皮鞋原来真是刘红的，她当时还以为是王诚买给小三的呢，真是一场乌龙。
咚咚咚！
咚咚咚！
老旧的黄色木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敲打，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吼骂声，“王诚滚出来！今天十二点之前你要是还不上钱，老子把你手给你剁了！”
王诚拉着刘红和王荣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出了小丫苑，暴雨打在三人的身上，不到几分钟已经浑身湿透。
三人奔跑在漆黑的道路上，脚踩进深深的水坑里，溅起一腿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