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西门院长。
“当然可以。”
西门院长面上带笑，心里却是有些许不悦。
他之所以答应给这次的项目当帮手，不仅是邹老发话，也是因为听说核心问题已经搞定，只剩下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需要打磨。
但现在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就只差这点睛之笔了，结果却说什么没把握，这不是胡闹吗？
“嗯？”
然而，当耐着性子打开册子看下去时，西门院长却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眉头下意识微皱地抬眼看了一眼陈玄。
整本册子的内容，除了绘制有那道暂时命名为‘夕眸符’的符箓外，还附带推演过程的一些注释。
只是
通篇看下来，所有的符文式子搭建，都称得上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光从理论的角度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几处细节稍显马虎，会导致符箓的运转通路无法完美闭合，泄露一小部分御能，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但.
能够设计出这样一道符箓的人，对于这种小缺陷，又怎可能会打不上补丁呢？
因此，这个陈玄邀请自己进行指点，显然不是真的需要指点，而是借这么一个名头，让出一部分贡献到他头上。
“你这个也不是什么小问题，我也不敢打包票能够现场直接改好，要不再缓两天，好好商议推导一下？”
西门院长委婉地点了一句。
无功不受禄，他只是按照邹老的吩咐，帮忙安排了几名学生处理项目的相关事宜。
仅是这点功劳，可完全配不上共享成果的资格。
如此莫名其妙的好处，他可不敢乱收。
“来都来了，就先试试吧，成了最好，没成咱们就再想想对策嘛。”
陈玄笑道，“本来邹老师还特意提醒我，登门拜访的时候带点伴手礼，这样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才好意思开口让师兄多多照拂一二。我今天来得有些急，没来得及准备点瓜果，第一次见面就空手过来，也怪不好意思的，还望师兄多见谅。”
嗯.虽然嘴上说没带伴手礼，但其实已经带了——借着修改符箓的名头，让对方与自己并列论文的第一作者。
尽管一作的份量多少，得依据论文的影响力而定。
可对于一篇颁布妖灵全新进化形态的论文来说，那绝对算得上是一份重礼了。
要知道，在学术界就曾有很多小透明，就是因为意外发现了某种妖灵的全新进化形态，便直接摇身一变为‘XX之父’或‘OO之母’。
所以，这份量其实已经重到了难以称之为‘礼物’的程度，用‘贿赂’一词来称呼反倒更贴切。
当然
倒也不是因为他性子大方，愿意将这样的一作名额随意送人。
这么做的目的，实际上是为了自己今后的学术道路做铺垫。
毕竟，凭借脑海中那一道道尚未现世的全新符箓，像这种极具影响力的论文，他肯定不止有目前这一篇，后续还能井喷式地发表无数篇。
这种许多学者一辈子都发不了一篇的论文，若是让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大学生，轻而易举地连连发表。
那就已经不是惹人怀疑的程度了，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他需要给自己的不合理，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学术挂件。
是的，只需要营造一个‘学术挂件’的人设，那么一切的不合理，都会变得合理。
就比如这次的并列一作：
虽然作为论文的参与者，两人彼此间都心知肚明，是谁蹭了谁的论文。
但在外界看来，身为帝都大学一院之长的西门开，即便不是专攻学术，可江湖上也是早有盛名。
这等大佬，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新生并列一作，到底谁抱了谁的大腿，可谓一目了然。
尽管在这种情况下，陈玄也难免会被讨论，不过被诟病的焦点，也只会是背景、后门等问题，而非质疑‘为何年纪轻轻就能作出如此学术成就’。
今天‘蹭’了西门开，明日再让邹老引荐一位重量级的同门师兄，相同的套路，再次上演。
如此反复几次后，彻底坐实‘学术挂件’的人设，就是发再多的论文，也不会有人怀疑。
毕竟，在外界看来，他根本没有参与项目，仅是蹭个一作的名号，这需要花什么时间呢？
而且
即便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学术不端，可除了私底下编排几句，通常也不会采取什么实质性的行动。
因为在学术界，才是真正的阶级森严，权威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一旦道破某些事情，除了能玉石俱焚外，对彼此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哪怕心如明镜，有时主动蒙上一层模糊的面纱，方能走得长远。
“如果陈玄师弟愿意的话，我现场试试倒也无妨，就怕师兄能耐有限，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这可要考虑清楚啊。”
西门院长微微一笑。
听到对方提到‘伴手礼’，他自然也明白方才主动送出一作名额的行为，代表着什么意思了。
无非是这小子希望通过给好处的方式，打点一下他这个师兄，以后在帝大这个地方多罩着点。
他对此也给了明确的暗示——可以给点照顾，但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无限纵容。
毕竟，自己又不是混学术界的，担任一篇重量级论文的第一作者，只是多个好听的名头罢了，有是最好，没有也没啥影响。
而且，他的本职工作是老师，自然得起到为人师表的担当，仅能在无伤大雅的事情上给予照顾。
倘若今后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因此作出包庇的行径，否则成何体统？
所以，在给出的答复上也是着重强调了，让对方考虑清楚这份‘付出与回报’值不值当。
“师兄愿意帮忙那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所以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不会有怨言的。”
陈玄颔首回应，给对方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显然，他真正想要的，和西门院长所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但也没关系，反正都是双赢的局面，无所谓对方怎么想了。
“行，那师兄我就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