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专注的眼神，一丝不苟的态度，眼前的少年身上好像有一层神圣的光芒。
而这光芒把他们的阴暗和卑劣照得无所遁形。
让他们隐隐为自己之前的猜疑而自惭形秽。
听完心跳和呼吸，晁冷从包里掏出一双医用手套戴上。
开始给郑石检查脑袋。
十指在穴位上试探，移动，按压，指法技巧看起来非常专业。
这个时代并没有“专业”这个词，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深切地感觉到。
这一番操作，也让众人心中生出一丝希望。
检查完毕，晁冷脱下手套，把听诊器收起来，装进包里。
看了看围在床榻周围的众人。
“怎么样？”
季生郑武等人急切地问道。
晁冷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众人心中皆是一凉。
难道没救了？
“情况不乐观，但也不是完全无救。”
众人一听，有救就好。
心中刚稍稍松一口气，又听晁冷说道：“不过……”
众人这心被吊的，一上一下的。
晁冷摇了摇头，叹道：“不过，难呐！难！”
郑武不耐地问道：“到底是何病症？”
既然你问，就莫怪我忽悠了。
罪过，罪过。
“这个病，俗称植物人。”
“植物人？”众人面面相觑，从来没听说这个病啊！
“对，所谓植物人，就是指大脑受到损伤，造成意识障碍，患者处于植物状态，可以呼吸，可以吞咽，但是丧失部分认知功能，呼之不应，不能与外界交流。”
屋内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似懂非懂，但是感觉很专业。
因为之前的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在终于有个能说出来的了，就显得很厉害。
郑子恺急忙问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这，造成的原因么，无外乎有三种。”
“哪三种？”
“一者是患者脑部受到外力致伤，比如坠落，击打，碰撞……，二者是，患者因一些原因造成脑出血，比如患者精神或者情绪受到刺激，或者太过兴奋，造成脑内血管破裂，导致脑内出血，甚至神经坏死……”
“三者嘛，就是患者本身脑内有疾，比如脑内生有肿瘤等物。”
“据我刚才检查，第三种不太可能，原因极大可能为第一种和第二种，虽然头部没有明显外伤，但也不能排除颅内受伤。”
“前些天太尉头部可曾受到撞击，或者精神有无受到刺激，或是精神太过兴奋？”
郑武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绿柳和流云，脸色都非常不好看。
据说当晚太尉的精神的确很亢奋。
至于当晚有没有撞到头部，还得再审审绿柳和流云。
至此，他们已经百分之八十相信了晁冷的话。
因为少年分析得跟真实情况基本都对上了。
毕竟太尉纵欲，消息封锁的很严密，眼前的少年不可能知道。
虽然有些话他们听不懂，比如神经啊，肿瘤啊，但是不妨碍他们判断少年专不专业。
目前为止，所有来看过的大夫中，眼前的少年是说的最详细，最清楚明白的了。
季生问道：“这个叫植物人的病，能不能治？”
“能治，但很难，要想脑部恢复意识，不仅要靠药物治疗，还要辅以针灸刺激神经，这个过程很漫长，充满了不确定性，有可能需要一月，也有可能需要一年，也有可能需要十年，也有可能到死都治不好的。”
众人的心沉了下去。
其中一个将领问道：“没治好之前，太尉就只能这样一直躺着？”这岂不是跟活死人一样？
晁冷点头，“没错，所以要好好照顾，直到患者醒来。”
“这，这这这，岂不是跟护国公府那位一样吗？”将领道。
屋内众人对视一眼，复又收回视线，都没接他的话。
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都知道他话中所指。
晁冷问道：“护国公府哪位？也是植物人？”
“他……”将领看了看众人，又把话咽了回去。
人家不想说，晁冷便也没有再问。
这时代有植物人也不稀奇，只是以当前的医疗条件，治愈的几率更小而已
“好了，看也看了，我也该告辞了。”晁冷道。
郑武：“？？？少郎君不开药方？”
晁冷抬了抬眉毛，“嗯？”
“少郎君刚才不是说，不仅要靠药物治疗，还要辅以针灸吗？”
晁冷道：“对呀，怎么了？”
郑武浓眉蹙起，“药物治疗不需要开药方吗？”
“如果治疗的话，当然要开药方。”
“那你为何不开？”
“嘻嘻，我又没答应帮忙医治，为何要开药方？”
“少郎君何意？”
“意思很清楚呀，就凭你们刚才的态度，你觉得我为何要帮你们医治？帮你们我又有何好处？”
“你们让我治，就不怕我动手脚？这可是你们说的。”
“你！”
“少郎君不出手治病，你觉得你还能出得了太尉府吗？”
“那就不出好了，我还挺喜欢住在太尉府的。”
郑武冷笑一声，凶狠地盯着晁冷。
“如此这般，少郎君就不怕丢了小命吗？”
晁冷嘻嘻笑道：“郑都尉这是威胁我？好怕怕！”
她这嬉皮笑脸，丝毫无惧的样子，把郑武气得脸色涨红。
季生道：“少郎君刚才可是答应季某帮忙医治太尉的。”
“是吗，哦，那我反悔了。”
季生沉默半晌，才道：“少郎君开个条件吧。”
“不不不，这不是开条件的事，我刚才也说了这病很难治，可能很多年都治不好，你看他们的态度，即使我尽心尽力，可能也落不到好，我可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还是请季先生另请高明吧。”
说罢，晁冷转身而去，留下郑武等人阴沉着脸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将领道：“这小子如此嚣张，我看不如杀了算了，反正还有西极城的大夫。”
“万一，万一西极城的大夫也治不了呢？”另一个道。
杀了就一点余地也没了。
“季先生你看怎么办？”
季生冷哼一声。现在想来问我了，之前你们要是听我的，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