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乔玉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而钟斯年端着餐盘在门口左右打探了一下，似乎也遇到了跟乔玉同样的问题——不清楚农大食堂的位置。
陈乔玉几乎都能看出来钟斯年那个社恐脸上的犹豫和不甘。
几秒之后，社恐往乔玉他们这边走了两步。
“麻烦一下，餐盘放哪里？”
刘洋一回头，赶紧伸手要去接：“钟专家，餐盘您给我就行。”
乔玉心想，那肯定不能。
就钟斯年那个性格，开口已经是极限了。
跟人的接触，那是能少就少。
果然，钟斯年拿着餐盘的手微微一偏，就躲开了刘洋的热情。
“我自己去就行。”
刘洋的手抓了个空，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指了个方向：“那边过去转弯就有一个餐盘回收池，放那边就行，有阿姨统一收。”
钟斯年点点头，转身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乔玉的错觉，她觉得钟斯年的脚步甚至有点急促，想要逃离似的。
……
下午，依旧是在实验田里打转。
乔玉听着专家们给的意见，虽然不算直接对口，但是对农村来说，终究是有用的。
她都一一记下来，回去之后可以给金宝支书，做成墙报，给村民们看。
朱教授他们争分夺秒，几乎追着专家在问，不肯浪费一丁点儿的时间。
连乔玉也都临时受命，负责记录。
刘洋这边带了个小师弟，朱教授就招手让乔玉过去：“乔玉，你到这边来，这边是大棚技术，我记得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个大棚？可以过来听听，顺便帮忙做做记录。”
乔玉赶紧过去。
听到乔玉村里有大棚，钟斯年转头看了她一眼。
但也只是一眼，很快，钟斯年就继续投入到答疑解惑和讨论的过程中去了。
“温度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温差，我们试过昼夜温差相差六度和八度时，生长的情况大为不同。”
“湿度的问题主要靠通风，但是通风过程需要注意测量记录这几个数据……”
乔玉老老实实记下来。
中间有两个专业词汇她一时卡壳，不知道怎么写，手里的笔顿了顿。
正准备用同音字代替时，钟斯年却意外偏了偏头，提醒她怎么写。
乔玉一怔，迅速按照钟斯年的提示写下去。
就这么一直忙到了六点多。
等全部结束后，朱教授握着几个专家的手再三道歉。
教授和学生们虚心道歉，只是看那满脸的欢欣，乔玉觉得，就算把手表怼到他们眼前，他们肯定也会问完自己想问的问题，才会放钟斯年他们离开的。
另外——
乔玉看着挨个握手的朱教授和农大的几个教授。
别的专家还好，摇一摇，客套客套，并不在意。
但是站在最后面钟斯年，真是肉眼可见的焦虑起来了。
乔玉忽然笑了。
这么多年，他真的还是这么个性格。
或许是她这一笑，钟斯年突然看向她。
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然后就坚定地朝着乔玉的方向迈了一步：“陈乔玉同志，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正好，我想问问姚家村那两个大棚的情况……”
啊？
乔玉傻眼。
等看清钟斯年的脸色后，乔玉立刻反应过来：“噢噢，是，好巧，那我跟你说说吧。”
然后钟斯年就迅速回头对朱教授他们道：“谢谢你们今天的招待，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乔玉跟上。
朱教授他们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张晓茉好奇地看向钟斯年和乔玉的背影，有点不解：“钟专家怎么会认识乔玉的啊？”
刘洋也很是奇怪：“今天一天都没听说啊，怎么现在突然就跑了？”
要是认识，白天干嘛不说？
怎么到最后这个关头才突然爆出认识？
大家也是闹不懂了。
但乔玉心里可太明白了。
白天不想认，那是因为钟斯年这个人连她都不想搭理。
除了专业上的东西能让钟斯年滔滔不绝之外，其余时刻他都更愿意一个人待着。
就是认识，哪怕是老相识，他也只会当做不认识。
这会儿相认嘛，不用说，肯定是朱教授那一套“热情的握手”，让钟斯年如坐针毡。
他大概非常不习惯这种客套和感激，更不愿意跟人接触。
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乔玉一路跟着钟斯年快步走到基地门口，才准备跟他告别。
乔玉停下脚步，有点想笑：“我就送你到这里吧？我还要回去整理一下笔记给朱教授他们。”
钟斯年长舒一口气：“谢谢。”
乔玉笑道：“我就知道肯定是这样。”
他果然不是想知道什么姚家村大棚的事儿。
钟斯年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有那么明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