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当他是那个愣头青大队长呢？
老支书退下去之前教了他多少东西，是陈良姚金花这些人能知道的吗？
姚金宝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性子太温良，太守规矩，没有老支书那样的魄力，不惧流言。
但知道问题不是就此摆烂，而是要找到方法解决。
对于他这样耳根子软，又跟村里七大姑八大姨都连着亲的村支书来说，唯有咬紧牙关，把规矩当规矩用，才能管得好村子。
没办身份证的除了陈良姚金花他们一家，还有二三十个人，这一回都没分到“身份钱”和“身份粮”。
闹呗。
闹吧。
反正姚金宝就是不松口。
“之前我找你们谈那么多次，你们不也没松口吗？”
凭啥现在就要他松口。
姚金宝说：“现在村里分粮也要给县里交报告的，分了多少人，多少钱，都要登记清楚，咋登记？一个湾子三个张强四个王伟的，咋区分？”
“就得按身份证号区分，你们没办身份证，我这里就登记不了，自然也不能发粮发钱了。”
姚金宝冷着脸说：“谁也别来我面前说话，我这报告交上去是有理有据的，再说了，我也不是没发你们钱，这不是还发了人头钱和人头粮吗？”
对于县里来说，只要账目清晰，管辖范围内又没有出现什么断粮绝食饿死人的事儿，人家凭啥管？
所以，村里姚金宝说话就算数。
这一下可把那些没办身份证的人给懊悔死了。
大晚上拿着东西去求情，没用，都被姚金宝两口子连人带东西给轰了出来。
老支书是非常支持姚金宝这么做的。
姚金宝自己心里还有点担心，怕这次激起了民愤。
结果么，不光没有，村里人反而还更配合工作了。
那些个人夏粮没分到，更不敢耽误秋粮了。
又自个儿找到姚金宝，说要办身份证。
姚金宝倒是也不拿乔，想着这些人里头有一些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不识字的，就把人家工作人员叫到村里来给现场办。
有啥跑材料拿东西的事儿，回头再叫小冯他们跑一趟就行。
就这么的，姚家村在枫桥镇率先完成办理身份证的任务。
与此同时，乔玉也拿到了属于她的小小身份证。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现代的时候，打临时工都被程哥嫌弃怀疑。
就因为她没有身份证。
可现在她有了。
看着这个巴掌大小的过塑卡片，乔玉心里百感交集。
这身份证自然是不能拿到现代去用的。
但是，这么一个小卡片，也代表着她终于跟现代接上轨了。
为此，乔玉还特地带着小卡片去了一趟现代。
她尝试着报自己的身份证，申请把周姐给她注册的那个企鹅号给“实名制”一下。
这么些年，她手机也不是白用的。
虽然不如成天住在手机里的周晓玲他们，但是乔玉现在对手机也不陌生了。
她点进去她那个白板号，选择了身份认证。
然后，小心翼翼地输入了自己的身份证……
然后！
她就发现了：“哎，不对啊，这怎么少两位呢？”
乔玉傻眼了。
翻来覆去地试了两遍，核对再核对，这才发现，周姐和周晓玲所在的时空，号码是十八位的。
乔玉：“……”
虽然按照年龄来说，如果她所在的是同一个时空的话，她到现在也不过才六十来岁，完全还非常有可能存在。
可现在看来，估计不是同一个时空吧。
难怪她之前找青楠搜不到青楠和自己的消息。
不过这只是生活里的一个小插曲，乔玉原本也没想用这个身份做什么。
试过不行之后，她还是照常过自己的日子。
84年转眼就又到了秋天。
这一年乔玉的饲料厂终于有了起色。
大舅家的养鸡场，因为二舅一家的加入，规模再次扩大。
屠慧东丝毫不怕别人眼红，直接大手一挥，租下来六百亩的山林地。
一租就租了三十年。
而且租三十年不是因为他们只想租三十年，是因为现在县里给的规矩就是最高租三十年。
屠慧东就直接按最高租了。
“怕啥，六百亩地一年也才两百块钱，租三十年也才六千块钱。”
六千块钱在这会儿看来确实不少，但是对于余家人来说，是真的不多。
他们养鸡场的一份分红可能就不止六千块了。
这钱拿出来租三十年的山林地，还是很值当的。
中间屠慧东还主动提出，余来庆和冯柯敏加入之后，匀些股份给他们。
“不然，一辈子拿这死工资，什么时候才能还上房子钱啊。”
屠慧东笑眯眯的。
但大家都知道，她嘴上说的是担心余来庆和冯柯敏还不上建房子的时候她跟余来富给垫的钱，但实际上，她是想补贴余来庆和冯柯敏。
但大哥大嫂越是这样，余来庆和冯柯敏更是越发觉得受之有愧。
经过再三思考，还综合了乔玉和在外省读大学的余建设的建议，余来庆跟冯柯敏还是接下了屠慧东和余来富给的一成分红。
但是，他们还有自己的想法。
“这么大片的山林地，加上之前租的，得有八九百亩了。”
“以前种地是全村一块儿分，也没啥干劲儿，现在是咱们自家的地了，我跟柯敏还是想种地。”
余来庆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这么好的山林，拿来种果子刚好。”
“前两三年我们种果树，估计也没啥产出，就蹭着大哥大姐的养鸡场干干活儿，给我们发一份工资。”
“估摸着有个两三年，果子产量就上来了，到时候好果子往外卖，卖不出去的歪瓜劣果，正好还能给鸡吃。”
到时候这些果子不收钱。
“再给大哥大嫂一半股份，行吗？”
余来庆惴惴不安地跟大哥大嫂商量，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余来富一开口就说：“这是我们家建设给出的主意吧？”
余来庆嘿嘿一笑：“是啊，我给建设写信问来着，建设给我回了好长好长一封信……”
“我跟柯敏看了半个月，又去问了乔玉，乔玉也说这主意好，我们又跑了别处看人家的果林、果苗、食品加工厂……”
“反正是按照建设说的考察好了，才定下来的。”
别说他们都做到这份上了，就是他们啥都没做，只说想种果树，余来富和屠慧东也会举双手赞成。
“人活着不就是个折腾么！”
屠慧东说：“不折腾，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折腾着，说不定还能折腾出个模样来！”
屠慧东当即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