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乔玉朝厨房的位置扬了扬下巴：“那永华哥呢？”
“他也跟我一块儿回去。”
“啊？”英子有些意外，问道，“那你婆婆同意吗？过年不在张家过……你婆婆不得翻天啊？”
“也没那么夸张。”柴爱花笑道，“大勇之前去外地卖鸭子，认识了个女孩儿，俩人看对眼了，过年想带回家里来看看。”
“人家女方家里不放心叫女孩子一个人来，就说叫大哥大嫂陪着一块儿。”
柴爱花说：“三个人从外地来，怎么也得在家里住几天，我们家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几个侄女挤一个屋，侄子都上夹层睡去了，怎么招呼得开？”
“我给大嫂吹了吹风，说大勇对象谈成了，我送他们俩一套床单被罩枕巾，大嫂答应了，就去跟我婆婆磨……这会儿我再说回娘家去，我婆婆不仅不生气，反而巴不得亲自给我收拾行李让我回去呢。”
“原来是这样……”乔玉和英子听得津津有味，“还是爱花姐你有办法。”
柴爱花笑道：“不然怎么办呢？说到底也是一家人，除非我不想跟永华过了……”
“不然，总归是要打交道的，难道天天吵吵闹闹，天天掰扯吗？”
“我没有那个精力。”柴爱花摇摇头道，“用最小的代价，实现自己的要求，对我来说是划算的。”
这点上乔玉感同身受。
她现在顾着好几边，有时候精力不够，就请别人帮忙。
花小钱办大事儿，节约自己的精力，还能创造几个工作岗位，还是相当不错的。
英子靠在桌边用手撑着脑袋，有点儿百无聊赖的样子：“一晃又快要过年了啊……”
英子感慨道：“卖烧饼那时候我才二十一，乔玉才十九吧？我现在都二十五了，乔玉也二十三了。”
虽然是虚岁，但在现在看来，也确实不小了。
柴爱花看看英子，笑着问道：“怎么？家里催你了？”
“口头上是没催……”英子叹口气道，“但是一到过年，走亲戚拜年什么的，总会有人问的。”
英子悄悄看了乔玉一眼，才继续说：“我哥都二十七八了，还不找对象，都快成别人嘴里的怪人了。”
这年头，二十七八没结婚的，都算是“大龄剩男”了。
人家嘴上不说，心里多少有点儿犯嘀咕。
会觉得这人不会有啥问题吧。
老支书一家已经算是非常开明的了，但是社会大环境在这儿。
光他们家开明没什么用。
除非姚大勇不出门跟别人结交来往。
柴爱花想想，也确实是为难。
英子杵着脸，耷拉着眉头说：“我跟我哥，总得有一个谈着对象吧？不然别人光在背后戳我们家脊梁骨了。”
“他们想戳就叫他们戳呗。”柴爱花笑道，“我还少被人戳了吗？早就习惯了。”
那阵子她在姚家村的名声可是够够的了。
说什么的都有，野女人，不检点，招蜂引蝶，丢丑卖脸……
真要是听了那些人的话，从此往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能有现在的生活吗？
“说是这么说啦。”英子还是有点丧气，“是影响不了什么，我们家现在过得还是不错的。”
“我爸都说了，明年他就退了，到时候跟我哥一块儿养鸭子去，一年还能再多养一万只。”
“可越是这样，越是显得我跟我哥两个人是别人眼里的怪人。”
英子也是无奈了：“条件越好，越不找对象，别人就越是揣测我哥有什么问题。”
“这……”柴爱花想想，这只怕是真的。
英子又看了乔玉一眼，小心翼翼地说：“所以我想着，不管是我哥，还是我，哪怕是装个样子也好……过年可能会开始相亲了。”
乔玉刚才就被英子那一眼看得有点毛毛的，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可以啊。”
乔玉憋了半天，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就只说了这三个字。
英子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死了最后的心思：“乔玉啊，我哥真的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吗？”
乔玉笑道：“我说呢，从我刚才进门你就一直看我，怎么，大勇哥有对象了？”
“没呢。”英子摇摇头，“我妈就是觉得，不管我哥相不相亲，都得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英子也弄不懂她妈这是什么意思。
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妈这肯定不是炫耀。
金二婶疼乔玉不比疼她这个亲闺女差，英子猜测道：“可能是怕我哥不会说话，所以还是要让我重新确认一下吧。”
“另外一方面，虽然只咱几个私下说过，但村里也有不少人都看好你跟我哥，我哥要是陡然去相亲了，难免会有人说些不好听的话到你这里。”
“不管是我哥还是你，提前通个气，大家心里都能舒坦点。”
乔玉点点头：“我明白。”
这也是实情。
村里现在这个情况，年轻一辈里适婚年龄的，女的有她和英子，都是条件不错的。
男的就大勇和小冯。
大勇跟英子是亲兄妹，人家自然就会这么做配对——英子跟小冯，乔玉跟大勇。
这样也算是皆大欢喜。
虽然两家从来没有透露过半点儿，但是架不住村里的人会这么想。
这在村里人眼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姚大勇突然去相亲了，那就叫人难免猜疑了。
不是说姚大勇移情别恋，就是说乔玉有隐疾被人甩了什么的……
金二婶不愿意俩孩子面对这种流言，所以还是叫跟乔玉关系好的英子来通个气。
“我妈知道从上回之后这事儿就跟你无关了，但是不说的话，怕你从别人嘴里听到，所以还是让我说了。”
英子特别坦诚：“我可是一直不插手这事儿的，乔玉你千万别觉得我是在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