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过客匆匆 >第16章 貌合神离
    “我一毕业就在那儿工作了,看着公司一步步发展变化,哪里是说走就走的?”

    “愚蠢的忠诚。”程少臣很不屑,“最近连你欣赏的那个女权专栏作家都说,讨好一个男人比讨好全公司的男人容易,但总有人想不开。辞职回家,你会有大把的时间,想做什么都可以。好好想一想,这样不好吗?”

    “我们以前读书时,夜谈会的晚上讨论这个话题,最后的结论是,专职家庭妇女一旦失去了家庭,便会变得一无所有。那会儿我们都不满二十岁,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沈安若对这个话题很感冒。

    “沈安若,你是不是对你目前的生活特别没有安全感?”程少臣本来似乎准备下楼了,听她这样讲,冷不丁地又回了这样一句。

    不想跟他搞僵,心情已经不怎么样了。安若转移话题:“这钢琴音色真是不错,怎么都不见你弹?”

    “当年学琴只是为了逗外婆开心,后来她去世,我也就没兴趣了。”

    屋里一时间太安静,沈安若打破沉默道:“程少臣,你来弹一支曲子吧,那架钢琴要锈掉了。”

    “没兴趣。”

    “真小气,耍大牌。”

    “你要听什么?”

    “sowhere in ti。”

    程少臣停顿一秒钟,“换一支。”

    “不弹算了,我去做饭。”

    他们吃饭时,客厅里开着电视,定格于地方台的社会新闻,芝麻一般大不足为外人道的琐事一旦上了电视,就成了全城人的笑料谈资:某男离妻弃子,某女千里寻夫,网恋被骗,遭遇重婚犯……播音员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与新闻主角哭哭啼啼的呜咽不时地传过来。

    “换台吧,烦死了。”程少臣说。国内节目里他只看央视频道,最讨厌这种节目。

    当时正播着连载新闻真人秀,某男与初恋女友重燃旧情,现妻带着孩子闹到某男公司不依不饶要讨说法,连载剧情已经播到了第三天,某男放话坚决要离婚,现妻扬言离婚就自杀。沈安若总是疑心这种新闻是不是也有剧本也需要提前彩排,若不是故事主角们的镜头感很差,她几乎以为这是粗制滥造的连续剧。

    “当年没有试着努力在一起,如今这么闹腾,弄得更多人不痛快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安若冷淡地评价。

    “你们部门那傻妞怎么样了?”

    “已经上班了。”

    “她恢复得倒是快。伤心又伤身的,这才几天就没事了?看来还是年轻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犯傻。”

    “你有没有同情心?人家小姑娘招惹你了吗?”

    “她自己想不开犯了傻,你却给我脸色瞧。她这怎么不算招惹我?”

    “我又没针对你一个人,只不过觉得全天下的男人们一半以上都是没有心肝的浑蛋而已。”

    程少臣抬眼看着她,“沈安若,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清你的思维方式了。有话不妨直说,为什么一定要话到一半就闭嘴,又或者每句话里都要藏着好几重意思呢?我跟你讲过了,你把工作思维拿到家里来真是傻得不可救药。你不累吗?你跟我说话犯得着耍花样吗?”

    沈安若定定地看了他几秒,轻描淡写地问:“你那位出事的朋友还好吧?”

    程少臣愣了一秒钟,开始嗤笑,“过这么久了才问?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介意呢。”

    “现在也不介意,反正与我无关。”安若岂会让他得了意,“只是好奇,随便问问。到底是想不开犯了傻,还是绝望得没出路?”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呢?”

    “她只是一个朋友,碰巧是女性而已。至于其他,沈安若,你还是知道得少一些比较好。”

    “放心,你的陈年旧事,我没兴趣知道。”安若低头吃饭,不再理他。

    “沈安若,我跟你再说一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还有,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我们能不能别为了无关的人吵架?”

    他那一句轻描淡写的“无关的人”却触动了沈安若的神经。她冷笑一声说:“无关的人?程少臣,我也搞不懂你的思维。你从小到大的同学,缘分从国内延续到国外,你为了她可以与你最敬重的大哥动手,你与爸闹僵,她恐怕也是原因之一。大年初一你陪着她去看雪看到感冒,也可以在医院守着她到凌晨。这些我都能理解,同学也好,初恋也好,总有感情在。只是,现在你竟然说,她是无关的人?我刚才没说错吧,男人若是无情起来,真是可怕极了。”

    程少臣被她噎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悠悠地说:“你一边说着对我的事不感兴趣,一边倒也知道不少。但是沈安若,我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敢情你不是在吃醋,而是在替别人抱不平呢。怎么,你想当圣女,想把我捆了丝带当礼物送人情?”

    沈安若放下筷子,起身便要走。程少臣不咸不淡地继续说:“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刚才提到初恋,我实话跟你讲,我确实是你讲的那种忘情的人,我的初恋,她叫什么名字,她长什么样子,如今我真的都记不得了。倒是你,这样怀旧,对无情的行为这样不能释怀,是因为你自己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去吗?你现在觉得很遗憾吗?”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沈安若勉强收拾好了碗筷,换上外出的衣服,开了门就走。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程少臣在背后冷冷地问。

    “屋里空气质量太差,我出去透透气。”

    幽静的小区外面就是繁华的商业区,安若没有目标地瞎逛,买了衣服,喝了饮料和咖啡,又记起因为怄气根本没吃饱,吃了整整一客黑胡椒牛排。胃塞得满满后心情变好了,只是已经很久不吃刺激性的食物了,胃有点难受,出门时又忘了换双平底鞋,穿着上班的鞋子走了一路,脚疼得厉害,一步一挪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回到家程少臣还没睡,客厅里电视开着,而他埋在沙发里看杂志,她回家时他头都没抬。她也只当他是空气,洗过澡就去睡了,蒙眬中程少臣好像也在她身边躺下。她翻了身,躺到床的最外沿,把背对向他,迷迷糊糊又睡去。

    安若忘记吃得太饱时不该马上睡,胃胀得不舒服,睡得也不安稳,恍惚回到大学时代,很多人一起去爬山。分明知道是场梦,但场景太逼真,一张张的陌生面孔里面,居然有她认识的江浩洋,她以前从未梦见过他,觉得十分迷惑。他们正攀登一条陡峻的山路,她筋疲力尽,倚着一处陡壁再也没力气前进一步,江浩洋微笑着伸手给她,她很奇怪他的友善,他们好像并不熟。她迟疑着握住他的手,再抬眼时江浩洋已经变成了程少臣的模样,她意外地笑,“咦,我们又见面了。”心底又疑惑,怎么会跟他这样生分呢,他们似乎本该十分熟稔。她信任地抓住他的手,等他拖她上去,不想他突然冷笑着松了手,自己顿时直直地坠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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